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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说说叶秋队长和陶老板那艰难曲折的心路历程

侑李:

谢谢,回复下收


特殊神经病监控及管理中心:



先说这不是个文评,是篇人物分析,顺便是个安利。


看了两章侑李大大的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像是雪花儿落在一根心肌纤维上,于是心尖儿放射性的一凉,肌肉收缩、血液涌过又一热。有点儿时间走过的些许期待,并上命中注定的无可奈何。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以那样的角度和口吻来叙述一件事情就会平添几分沉重感,后来觉得那大概是时间和宿命的重量。


之所以就看了几章完全是因为心情震动,看不下去。老吴跟他前女友对话,人家姑娘问他,你期待别人接受吗,老吴说,应该是。那一瞬间我特别绝望,脑子里一瞬间飘过很多东西,又是一片空白。这一瞬间给我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后来看到叶秋同老吴说的那番话反而没什么反应。家庭环境给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哪怕你不认同、不服,你还是会被影响。人生真的太艰难了,你可能有喜欢干的事儿,但是你干不了,但有的人可能连喜欢干的事儿都找不到,还有的人喜欢着压抑着也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了。谁都羡慕你但谁知道他们羡慕的是谁。谁又比谁可怜。


老吴的事儿有点说不下去,这胡言乱语的,还是说说叶神吧。


我一直在想既然叶神对于他和陶轩的关系心知肚明,是不是真的就别无他法。后来觉得,这几年的拉锯在叶修身上未必就没留下印子,只是叶修身上的神性太重,心性太坚韧,让人总觉得消极无望皆与他无关,彷徨无措皆非他所为,于是丑态就尽归了陶轩一人,哦不对,还有刘皓。只是叶秋软硬不吃,不管陶老板是濒临崩溃的问他为什么还是怒气冲冲的说必须,人家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如此看来陶轩午夜梦回也指不定要如何心痛,我哪里待你不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在陶轩看来商业化合作对嘉世对叶秋对他都是双赢,陶轩对叶秋万万不可能只是利用,他曾经对这几个小孩儿的喜爱绝对做不了假,所以他可能愤怒又有着不被理解的委屈。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你哪儿不满意?


而叶秋从来没给过他解释。


叶神是一个非常有气场的人,他对身边人的影响之大有的时候甚至是超出人们自我感知的。所以我们尽可以猜测后来陶轩的所作所为,未尝不是他从叶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信号。那么是什么样的信号会让陶轩不顾同叶修的旧时情面,不顾苏沐橙的感情合约,也要把人赶尽杀绝?


这里就要分析一下叶神当时的决定和行为。核心问题在于,叶秋不接商业代言不露面仅仅是客观原因吗?最直接的解释是因为他用的是叶秋的身份证,更间接一点的原因是他离家出走。那么这两个理由是否成立?


首先说说第二个。叶家这么多年一定是知道叶修在做什么,那么如果是家里原因不能露面,只可能有一个解释,就是粉饰太平。我知道你在干这事儿,但是丢人,你自己也知道丢人,所以你要夹着尾巴做人,我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第九赛季闹成那个样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叶修当初确实是抱着之打一个一个赛季就退役的念头,但是成立新队再打挑战赛杀回去,是他一开始就做好的打算吗?至于说叶神家里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人抓回去,我的看法是不会,不可能。叶家能力再大,也不会把任何资源人情用在自家人身上,这是公事和私事的区别。你大可调俩警卫员儿直接把人绑回去,甚至你可以说从各方面施压让这联盟办不下去,但是叶家显然不是个单纯商贾之家,所以这更丢人。一个能被为国争光打动、或者说能以为国争光为借口的父亲,一个能允许叶秋离家出走十年的家庭,不会发生这种事。一个开明而严苛的家庭,不会觉得有个离家出走的儿子比动用大阵仗让这个儿子回家更丢人。


再来说第一个,身份证。这东西爆出来是个早晚的问题,早可能早到他一露面就有人揭发,晚可能晚到他退役了才有人后知后觉。先不提揭发的可能性有多少,就说被揭发以后的结果会怎么样。且不说中国同名同姓那么多,联盟前期管理狗一样,这东西拿到证据有多难,单就说叶秋弟弟和他哥哥同卵双胞胎,凭这几乎一样的脸,你说叶秋打假赛就跟说他被魂穿一样,能有多少人信?原作里提到身份证的事儿是联盟和嘉世一起出手压下去的,那这事儿放几年前,这两方会不会出手?结论是肯定的,甚至要比第九赛季更尽心尽力。因为当时的叶神对于联盟和嘉世的价值,绝对远远超过一个退役又再复出的老将。而叶神对自己的价值绝对不是毫无所觉的。


那么这事儿是何至于此的?


先尝试分析一下叶秋对待整件事的看法。从之后叶神的表现来看我们知道他是不反对联盟商业化的,只要有理有度。而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但凡他肯答应出面,别的什么条件不好谈?甚至他对于队伍的商业发展会有更大的话语权,毕竟叶秋如果肯露面,获利的绝非仅仅是嘉世,而是整个联盟。原文中说,叶秋只是想打荣耀。他可以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只追逐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他绝不是一个天真的人,所以他一定明白随之而来的代价。那么一个聪明人没有选择一个更简单有效的道路,反而选了一条死路,解释就只有一个了,因为他不愿意。这个不愿意伴随着不能,一个是理智上的客观上的,一个是情感上的。我们先前说过,客观上的问题并非绝对,那么感情上是什么样的问题?


侑李太太文里写说老吴那三年是他偷来的,叶神在临别之际承认他也这么觉得。这是一种消极到让人难生指责的情绪。那么这种情绪合不合理?我觉得是合理的。前面说了,对于叶家那种家庭来讲,有个离家出走的儿子不会比动用大阵仗让这个儿子回家更丢人。所以全职最后叶神的决定是什么,是该回家了。这是不是他自己的决定?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你要迁怒可以说不是,但你要面对就得认是。叶神对此一直有一个过分清醒的认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能有一个明确的想法说打到第几赛季,但从原文开头的描写来看,我认为是没有的。所以在他和陶轩拉锯的那几年,很有可能是他最迷茫的那几年。这种迷茫并非是说他对于自己追求的东西产生了不确定性:叶秋一直相当明白并且坚定地追求着赢,和冠军。他迷茫的在于不确定这种自由的假象什么时候会被打破:叶家不会强硬逼迫他回家,但他又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临。就像是所有职业选手都要做的那个关于退役的决定,只是对叶修来讲这个意义要更复杂上一层。所以这种迷茫并非是来自于对自身的不确定,而是广义上,一种对时间的不确定。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由此衍生的,一种消极的情绪,与此同时表达在少年人身上,表达在叶秋当时就是一种大刀阔斧、非黑即白的取舍。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里叶秋有一段话,说的是“我开始想,是不是因为我是被眷顾的那一个。我甚至以为我真的过起了属于自己的生活,管别的什么家庭伦理、社会责任,我喜欢游戏,我想打游戏,就这么着了。”以叶秋的智商和认识,我毫不意外他会对于自己被眷顾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关键在于他是怎么看的。意气风发的时候或许可以不顾后果,但当他独自一人,不面对荣耀的时候,想的又是什么,感受到的又是什么。是一种不真实,是只有时间才能缓解、而少年人只能在它面前惊慌的紧迫感。叶秋从不会自我怀疑,他对自己想要的总是很清楚,那么当他面对这份紧迫感的时候,道不同不相与谋其实是一个很好理解的选择。陶轩对他来讲就是个道不同者。所以他没有向陶轩解释过一句,而到后来两人关系出现裂缝,就更是不能解释了。这就是非黑即白的取舍,在我看来其实是一种消极的体现。于是这个道不同加速了两人的背道而驰,而叶秋本身掩盖在对荣耀的追求之下的不确定大概也影响了整个队伍。原本这种不确定是可以被冠军的执着冲淡的,奈何后来还有崔立、刘皓。再反过来看陶轩,我一直觉得陶轩对叶秋有怨没有恨。他怨得有理有据,于是到最后挺刘皓,买孙翔,让叶修退役,也都合情合理。侑李太太文里写过一句,是陶轩说你们都惯着他。可不是么,到最后老陶你输得丢盔弃甲,一边认了自作自受,一边把沐雨橙风卖给兴欣,难道不也是惯着他。因为叶神有那种气场,而这种气场来源于他无论何时对自身追求的清醒认知,来源于不会被自身迷茫所动摇的信念。


因为谁不会被这种人吸引?所以谁都觉得他值得。


而有趣的是,在我记忆中骂过嘉世和陶轩的兴欣的老板娘,而不管是苏沐橙还是关系很近到被叫去打副本的黄少,说的也不过是刘皓,甩脸也不过是给孙翔。而陶轩因为和过去相连,所以哪怕是现在提起也过于复杂了。还是叶神拎得清,换张佳乐指不定要怎么心软。而陶老板错就错在他在一众理想主义里活得太现实了,又摊上叶秋。你能怎么办呢,你只能绝望。


胡言乱语不多说了,最后来买一发安利。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写的是我一直想写写不出的东西,因为你光看明白了是写不出来的,非得再看开了,才能细心去揣度其中人物的用意,非得是有一颗平常心,才能干出那种在神性里面找人性的事儿,才能做出叶神普通又不普通的假设。不然你想想都是心痛,哪里还有余力细细揣摩。不然你想想都难过,又如何写得出暗涌之下一直不灭的希望。嗯,谁吃谁知道。


但是说实在话,老吴的描写简直就像一针管扎进我心口往外抽血,也不是多疼,就是感觉要死了。







很感谢姑娘如此认真用心的解读,如果说付出时间去在网上无偿写些不入流的同人小说能获得什么,那么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共情和反思就是对作者而言最珍贵的肯定。在标签化的潮流中试图基于原作的塑造和对留白的推测去探讨些可能更具体更普遍的东西,是我一直以来在努力的事情。其余要说对原作的人物情节塑造上有什么补充意义上的反作用,那纯粹是脸大,功劳应都归于全职原作者。


我有一个基本的观念,文本在公布的一刻作者就不再对其享有绝对的控制,读者的理解构成了作品的一部分。可要是把小说写成了观点直接而明确的议论文,我总是有点犯怵;用后记把自己的各种安排和用心解释一遍也于事无补。但读者在享有一定程度的诠释权的同时,作者应该也对应拥有一部分解释上的权力吧:)所以还是来觍着脸进行一下尬解,仅供参考。


我基本赞同姑娘提到的几点有关叶修的分析,尤其在应对态度之消极的这一方面,我一直以为是抵达这个角色之人性层面以及解读嘉世悲剧的核心问题。我以前说,叶修在嘉世的问题上显示出的消极态度是一种迫不得已的为难,但是至于哪方面的迫不得已,姑娘说得很对,比起被抓回家之流的狗血高干文桥段,叶修这种主观上的不确定感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试图在文中凸显这种“主观上的不确定感”的来由,也就是家庭背景的影响,也因此我在不停地在利用老吴可利用的留白来配合叶修探讨自我、责任、自我实现之类的名词,以至于让人觉得“你写个同人而已跑题这么远”,不得不说有强行升华的嫌疑。在我看来,叶修的脑子里显然绷着一根弦,就像我文中觉得自己脑门上悬着一把剑的老吴。这事关家庭,事关塑造他的教育,事关长期以来形成的观念。来自家庭的规训往往不是具体的、施加在肉体上的,而偏向于精神上,使受作用者主动自发继续这种自我监督。就像我写老吴讲自己特别焦虑的那段时间,梦到自己父亲说他“不像话”,这不仅仅是小时候挨打留下的心结或者心理阴影一类东西——实际上他们的父亲早已一定程度上宽容了他们的放纵或逃离——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我约束。


这也是我对叶修这个人物形象的理解基础,他对我的魅力一在于“重头再来”,二在于“该回家了”。像姑娘说的,这个决定“是不是他自己的决定?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你要迁怒可以说不是,但你要面对就得认是”。我在文中写老吴,他说“直到下定退役决心前,我一直很焦虑。我搞不清对我来说,到底如愿打职业是解脱,还是做那个回归正轨的决定是解脱。但我知道不论我选择哪一边,另一边都在折磨我”,又说“只为自己而活当然是开心的,但心底明白一切总会有个头”。做这个离开联盟回家/回到正轨的决定,他们是心甘情愿的、是开心、是轻松的吗?好像不是,又好像是。他们为离开他们最热爱的世界而遗憾,但又为终于“回到(传统意义上的)正轨”而放松。以叶修这种清醒自知又极具自控力的性格,我猜想,就算之后没有国际赛,就算他的普通生活十分乏味,他也绝对不会后悔当初的“回家”这个选择。后来写参本的那篇《不老泉》,我就在思考从回家到得知出任国家队领队之间这段时间之内叶修的心理状况。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他在文末说“我可是职业选手”,道出的感情远比喜悦更多。


在另一方面,叶修在我眼中也有一个成长过程。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十五岁,不是什么事都能预设、都能想清楚的阶段。第八更的时候我写他和临走前的老吴谈心,说到当初陶轩租下了体育馆的时候,叶修说“本来我该很开心的”,但他看着这个存在于现实中的、陶轩跟人扯皮几个月才谈下来的大型场所,突然反应过来,“我以为我可以生活在我的理想中,但在一刻我意识到有什么永远都改变不了。我当时转过身去,问陶轩,这得多少钱啊?”——现实的困苦如影随形,往日所受的种种教育也化作自我规训。人要逃离自我的阴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顺便再次给大家卖一卖德语音乐剧 Mozart! das Musical 的安利,同样是讲述一位天才逃离自我阴影的一生,叶修相比之下显然是个大HE。)


从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跟其他人小时候一样),到认清看透现实(和一部分人一样),再到坚定的理想主义者(和所有英雄们一样),这重重成长的磨难之中,他“从未放弃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我想这就是叶修最值得我们喜爱的地方。


姑娘以长篇的思考来回应我的文章,那我也只好以啰嗦的人物理解回敬了。谢谢,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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